史载:宋元丰二年(1079年),苏东坡因为“乌台诗案”而被贬谪黄州。当地有一位叫李方叔的秀才,因为仰慕苏东坡的学识,同情苏东坡的遭遇,与之结成了“忘年交”。哲宗即位后,苏东坡沉冤得以昭雪。元祐三年(1088年),苏东坡奉旨主持当年的科考,李方叔来京应试,但因为特殊原因而“名落孙山”。一些知晓二人交谊的人,便游说苏东坡,希望能给李方叔留下“一席之地”。苏东坡断然拒绝这样的请求,并修书一封,信中这样写道:“方叔,君子之交,务相勉于道,不务相引于利。你我私谊笃深,但我不能因为私谊而损害公法。”拜读苏东坡的来信,李方叔不仅解开了心结,而且从心底里敬佩苏东坡的人品与官德。在后来的日子里,两人交谊如初,成为“莫逆之交”。
社会学研究表明:人为天地间的万物之灵,具有自然人和社会人的双重属性。作为社会人,在社会中生存发展,免不了要与他人打交道,并与之结成形式多样的情感联合体。在人际关系的构架中,有些关系因为某种特定的机缘而具有相对的稳定性,如亲友关系、学友关系、战友关系,等等。而有的关系则是在后天的交往中形成的,具有多元化和多变性等特点。这类关系,人们习惯将其统称为“朋友关系”。“朋友”一词最早见典于《易·兑》,文曰:“君子以朋友讲习。”这里所说的“朋友”,特指门生与故旧。经过历史的变迁和后人的修正,朋友被赋予更广泛的应用空间,成了志趣相近、利益相关、性格相投、情感相通的关系人的结合体。中华民族素有敦亲睦友的优良传统,人们对朋友现象的珍惜由来已久。从孔子的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”到屈原的“悲莫悲兮生别离,乐莫乐兮新相知”;从李白的“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”,到鲁迅的“人生得一知己足矣,斯世当以同怀视之”,足见世人对朋友关系的高度关注。从实践层面看,世人对纯洁而高尚的友谊更是推崇有加。春秋时期管仲与鲍叔牙的“管鲍之谊”、三国时期刘关张的“桃园结义”、钟子期与俞伯牙的“知音之交”,因为感情的真挚、厚重与坚韧,被后人奉为楷模。
苏东坡对于“君子之交”的把握与坚守,折射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思想清醒和政治坚定,不仅折服了李方叔,也教化了万千的后来人。无论是古代的鸿儒,还是当代的贤达,都把树立正确的“义利观”摆上了交友的突出位置。儒家学说的创始人孔子在《论语·里仁》篇中提出“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”的著名论断,切中肯綮,警鉴古今。时隔一千五百多年,作为封建士大夫代表的苏东坡,也把“务相勉于道,不务相引于利也”作为考量“君子之交”的标尺和准绳,醍醐灌顶,发人警醒。
借古鉴今,见贤思齐。当今社会,在人际交往领域,有一种倾向不容忽视:一些社会成员带着功利主义的色彩进入人际交往,使择友由道义为先蜕变为利益至上,由彼此勉励蜕变为互相利用,严重地挤压了“君子之交”的生长空间,必须引起全社会的高度关注,并下大力气予以矫治。首先,要强化“相勉于道”的责任担当。党员干部是社会风气的“保洁员”,是社会政治生态的“净化师”,必须勇敢地承担起“相勉于道”的教育责任,带头净化“朋友圈”,以清正廉明的形象带好团队、教育身边人。其次,要树立正确的“义利观”。守大义、明事理、知分寸,把友谊建立在志同道合的基础之上,以率先垂范、以身作则的榜样力量,带动交往环境的优化和改善。再次,要尊重社会成员的利益诉求。处理好各种利益关系,推己及人,将心比心,与人为善,助人为乐,心怀“大我”,抑制“小我”,着力构建“亲”“清”的人际关系,打造和衷共济的人和环境,从而推动伟大事业向更高的目标迈进。